海燕精品选读刘恩波人的记忆和诗的
人的记忆和诗的间奏
文/刘恩波
扼住命运咽喉的歌唱
画家赵奇,偶尔写诗,是流淌出的心灵的蜜。他诗歌的骨头连接着大地的疼痛,胎动着泥土的温情。《给你——赵奇诗集》,在我的书架上默无声息地存活了许多年,直到某一天翻开,就像是朝圣时,看见了香火,庙宇,还有蓝天。不知因为什么,读那些诗,恍惚是重生般的惊奇,战栗,以及喜悦,蓦然上身。
我好像看到一只只小鸡雏从蛋壳里孵化出来,然后露出鲜嫩嫩的体肤。
然后这些小鸡雏来到了世间,饱受风雨折磨摧残,在不成样子的苦难历程中,持续着新一轮的孵化和诞生。
赵奇的字句,也好像留住了泥土里所有生命的温度和气息。
“我喜欢走在带有杂草的小路上/我喜欢看见身边长着庄稼和野菜/我喜欢听着母鸡下蛋‘咯咯’地叫/晚饭飘着酱香/我想回家了”;“沉沉低下的稻穗/与晚霞/一块儿被秋天收割/夜送来黑色的氅袍/藏起伤口/留给大地一脸庄严”;“醉就醉了吧/这年月父兄们都醉了/现在就是过去/招募一船老兵/去沙漠喝酒”……
《给你》中的诗,都没有标题,无主题变奏?还是意识流的散步?抑或勾勾点点,天开地敞里风情呈现出无穷样态的线条和素描?
我觉得赵奇是在诗中画着他平素有感觉和想象,却没有或是未能画出来的画。
譬如,“漆黑的空中/离去的风吹过麦田/一夜粮食就熟了”,“一夜粮食就熟了”,如果没有想象,又怎么画出来呢?
再如,“大地睡了/谋杀从湖里开始/湖水美丽/杀死了男人/月光照着芦苇”,如此剔透悚然的境界,也是画面不好摆布的,于是赵奇找到了诗。
归根到底,写诗是诗与人的互相寻找和成全。就像谷粒饱满,是岁月和季节,阳光跟雨露交合而成的生命光合作用。
赵奇来自农家,又生长在校园,鲁美是他的沃土,乡村生涯就是这沃土里的根与脉。
其画连缀着大地的胚胎,其诗也簇拥着泥土的怀抱,乡土人生,对于他是不老的情怀,生命的基因和基调。
“今夜/盛酒的是头骨/田垄边上/一帮庄稼人神色诡秘/你告别了土地/你要去哪儿呀”,这或许就是赵奇骨子里隐藏的神圣的乡愁所在吧。在城市里浸润了多年,可他的脾气秉性的深处,还是脱不掉乡土乡音乡情的内化与塑造。他的许多画作让我们看到他是乡下的儿子,乡村的浪子。如同在他的诗里,我们也总能触摸到那种大地滚烫的灼热,还有野生植物一般生长的辛辣气息。
他的诗有着隐隐的疼,“躺在土炕上的父亲/和地里的庄稼一样/想着天气/想着镰刀/天气一样的镰刀呀/把时间割成碎片”,这读起来不像是赞美诗,换而言之,即便是赞美诗,其底蕴里血脉中还贮存着挽歌的调性。
读诗,就是走近艺术,就是读人。
不必讳言,我曾与赵奇有着兄弟般的感情交往。某一次破格参加他的绘画研讨会,作为外行,叨陪末座。可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充满砥砺激发状态的告白,竟然引来了宋雨桂先生的欣赏,酒席会上愣是将俺拉到了主桌就餐。“艺术是人与人之间最短的路”,望着雨桂先生跟赵奇老顽童一样敲打着对方的脑袋,说笑着,喧哗着,我想到这就是那句说到人的心坎里的话的现场佐证吧。
赵奇写诗,是贴近生命内在的序列和因果,是迈入精神的边界和纵深之地的驰骋与漫游。
他的作品不在于妙笔生花、苦心孤诣的遣词造句,而是有意识的细细勾勒,体味出耐心打磨灵感顿生之余的淡定,摩挲,还有节制。
“老奶奶的故事里没有失败/即使绳子套在脖子上的那一刻/她说/——不是活着吗”,面对这样的句式,我觉得格外受用。乐观豁达到了极点,却用语轻轻,轻描淡写。诗就该是那个味儿。
“孩子画了一宿/用小学校的粉笔/山岭/冬季/还有早晨/寒冷美丽”,诗意的存在可以如此漫不经心,信手拈来。
而只有深爱故土的人,才会道出如此的肝肠字眼,“家乡的蔬菜/怎么把你从我心里剔除干净/怎么能忘掉你重生”。
赵奇后来离开沈阳去北京发展了。就像最初他离开锦县农村到沈阳上学谋生一样。
多年未遇,我们偶通音讯,而看他的诗,如见其人,就像望着旧年的雪,在他身上,“在远处/在白茫茫里”。
……
(以上文章均为节选,详情请参阅《海燕》年第2期),插图选自赵奇诗集《给你》
END
作者简介
刘恩波,年出生,供职于辽宁省文化艺术研究院,一级作家。曾在《光明日报》《文艺报》《中华读书报》《博览群书》《散文》《文学自由谈》《中国图书评论》《散文.海外版》等报刊发表各类作品余万字。曾获辽宁文学奖、辽宁文艺评论奖、《中国诗人》25周年优秀诗评家奖、《当代作家评论》年度优秀论文奖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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