普罗米修斯和众神之王宙斯玩心眼,结果悲剧
按照记载,最早黄金时代的人类就是普罗米修斯参与创造的。奥维德《变形记》中说法有点像圣经,神按自己的形象造人:“伊阿佩托斯的儿子普罗米修斯用这土和清冽的泉水掺和起来,捏出了象主宰一切的天神的形相。其他的动物都匍伏而行,眼看地面,天神独令人类头部高昂,两脚直立,双目观天。因此,泥土本是杂乱无形之物,瞬息之间却变成了前所未有的人的形状。”
在柏拉图的《普罗泰戈拉篇》中又有这样的说法:当初诸神用土和水创造生物之后,指派普罗米修斯和厄庇米修斯兄弟为他们赋予各种能力,于是厄庇米修斯自告奋勇说他来干活普罗米修斯来监工。平心而论,厄庇米修斯对动物干的活是不错的,他让力量强大的动物缺乏速度,再给了弱小的动物灵活敏捷;他给某些动物装备尖牙利爪,给缺乏这些武器的动物以其他自保能力;他让个头较小的动物或者会飞或者会打洞来自保,而形体庞大的动物身体本身就是一种保护。在用补偿原则使每种动物都不致毁灭后,厄庇米修斯又让动物长出毛皮足以抵御严寒,让它们长出蹄子和爪子以起到鞋子的作用,又给动物制定各种食物,有的吃草,有的吃果,有的吃根,当然还有动物吃肉,但又使食肉动物产仔很少,以免威胁太大。厄庇米修斯对动物做的工作可谓有条有理,井然有序,让自然界呈现出“鹰击长空,鱼翔浅底,万类霜天竞自由”的欣欣向荣局面。
然而也许是忙糊涂了,厄庇米修斯把各种能力都给野兽分配完了,却把人类忘到了一边。普罗米修斯来检查工作,却看到人赤身裸体,没有各种防身的技艺,需要赶快采取补救措施,于是才从诸神那里偷来了各种技艺和火,让人拥有了维持生命的各种资源。要是按这种说法,普罗米修斯固然对人类有恩,但一开始就是他们兄弟的疏忽才让人类欠缺各种能力,他们对人类负有原罪,本来就应该做出补偿。
然而不管怎么说,普罗米修斯参与创造的是最为成功的一代人,他们品德高尚,死后能够成为神灵被万代敬仰。对比宙斯所造青铜时代和黑铁时代人类的失败,更加反衬出了普罗米修斯兄弟造技艺的高超。对于人类,普罗米修斯肯定是有着特殊的感情的。
宙斯上台之后,对众神进行了论功行赏,却没有顾及人类——也是,人类本来就是克洛诺斯时代的残余,在泰坦之战中也没有出什么力,没什么理由给他们封赏。不过这样一来,人类势必和宙斯有所疏远,就给了普罗米修斯进一步和他们增进感情的机会。
在流行的说法里,普罗米修斯一直是个悲剧英雄的形象,不顾自己的安危,一心一意为人类造福,完全就是个活雷锋。比如在埃斯库罗斯的悲剧《被缚的普罗米修斯》中,他曾自述道:
宙斯一登上他父亲那为王的宝座,
便立即对各个神明一一论功行赏,
奖赏光辉的礼物,分配给他们权力。
但他对那些处于不幸中的凡人
却弃之不顾,甚至企图彻底消灭
整个人类,重新繁衍新的种族。
除我而外,谁也不反对他这图谋,
惟独我有这胆量,决心拯救人类,
使他们不必前往哈迪斯,遭受毁灭。
然而在赫西俄德的《神谱》等比较古老的典籍里,普罗米修斯却是个阴谋家骗子手的形象,总想在宙斯的眼皮子地下玩花活,然而就像孙悟空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一样,最终只能遭到失败。所以对于普罗米修斯的形象,大致可以分为两版,一版高尚伟大舍己为人,可称为“戏剧版”或“党员版”;另一版阴谋诡计挑拨离间,可称为“神谱版”或“反动派”版。“党员版”的形象想来大家都已熟知,这里先介绍下“反动派版”。
普罗米修斯真正成为宙斯眼中“反动派”的开始,大概就在墨科涅的一次分牛肉大会上。
当时宙斯对诸神分封完毕,三兄弟瓜分好了世界。既然神界的秩序已经重新分配,那么神和人类之间的关系肯定也要重新审视。神和人是否还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?人类要如何对神表达敬意?为了解决这些问题,众神和人类在墨科涅平原召开了一次会议。
这次会议的主要内容就是杀了一头牛然后分肉——可不要觉得这是一次普通的聚会,对这头牛的分配决定了以后神和人之间的关系,后来人类对诸神的祭祀,就是完全按照这次分配的结果来的。
由于事关重大,分配牛肉的人就比较重要,必须得到神和人双方的认可,于是普罗米修斯就成了不二之选——因为他帮助宙斯打天下,在诸神看来是自己人;而人类又是他参与创造的,和他关系也非常亲密。所以他如果能分得公正,让神人双方都满足的话,就无疑会是一次团结的大会、和谐的大会、胜利的大会。
然而普罗米修斯不愿意和谐,他要故意来给人类多一些利益。当时他杀了牛之后,将牛肉和肥壮的内脏堆在牛皮上,放在人类的一边,上面用牛的瘤胃盖起来。大家都知道,牛有四个胃,牛吃进去的草料主要靠瘤胃内的微生物进行发酵分解,将带着没消化干净草料的瘤胃盖在肉上,肯定看起来挺恶心的。而且古希腊人大概也不喜欢吃百叶,所以这堆肉外观上很是令人生厌。而在宙斯那边,普罗米修斯摆了一堆白骨,然后给上面蒙了一层发亮的牛油,于是视觉效果就和人类那堆产生了强烈的反差。接下来《神谱》中是这样描述的:
这时宙斯说话了:“伊阿佩托斯之子,最光荣的神灵,亲爱的朋友,你分配得多么不公平啊!”
但是,狡猾的普罗米修斯微微一笑,没忘记诡诈的圈套,说:“宙斯,永生神灵中最荣耀、最伟大者,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,随便挑取任何一份。”他这样说罢,心里却想着自己布置的圈套。
普罗米修斯布置的是什么样的圈套呢?这样两堆肉,不管宙斯怎么挑,他都会在人类那里给出自己的解释。宙斯挑了好肉,他就会对人类说:你看宙斯多贪心,自己已经是神了,什么都有,却还要把好肉抢走,给人一堆骨头。宙斯挑了骨头,他还可以对人类说:你看宙斯本来想挑一堆好肉,结果挑到了一堆骨头,你看他是傻逼吧?就这还做众神和人类之王?还是我对你们好吧,想方设法给你们好肉。
总之,本来是要开一次公平的大会,宙斯也是一直主张公平的神,普罗米修斯却要利用手段制造不公平,抹黑宙斯的形象,从而在神和人之间进一步造成裂痕。
然而宙斯现在在干什么呢?他正在想着惩罚凡人的计划。这帮克洛诺斯反动王朝的残余,跟普罗米修斯走的还挺近,干脆把他们灭掉得了,然后自己造人!然而消灭人类必须要有借口,宙斯就决定将计就计,就从这次分肉开始。
于是宙斯假装没有识破普罗米修斯的诡计,直接就选了牛油盖着的那堆,等看到牛油下的白骨时,宙斯不由勃然大怒——这次发怒大概做戏的成分很重,因为这样就会让众神看到了普罗米修斯和凡人行骗的事实,从而给了宙斯消灭凡人的借口。
正是由于这次事件,以后大地上的凡人在祭祀的时候,都是焚烧白骨献给神灵,将肉留下来自己吃掉——所以说,通过这次分配,人类确实得到了很大的利益。然而也正是通过这次分配,宙斯有了惩罚人类的口实。普罗米修斯取得了一次暂时的胜利,却给人类开启了万年的苦难。这是大智慧,还是小聪明?
分牛肉大会后,宙斯的惩罚很快就开始了。他并没有一开始就想灭绝人类,因为那样显得神的气量也太小了。他的决定是不再把火种授予人类——古代的火种都起源于雷火,而宙斯是雷神。当宙斯不用雷电给人类制造火焰时,人类就吃不了熟食,陶土和金属也无法熔炼,生活质量大大退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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